“王氏父子在军中的确威望很高。”
“但有蒙恬坐镇北方。”
“王贲的病逝,实际影响更小。”
“若是拉长时间,的确对我们有利,但就目下而言,对我们并不利。”
“这是为何?”何瑊满眼不解。
张良没有回答,只是在手指上沾了点水,在案上写下了一个字,而后道:“官山海的政令下来后,六地贵族一直暗中联系,也都决定在齐地发难后,一起在各地制造动乱,让大秦疲于奔命,耗费大秦国力。”
“但随着王贲身死,其他五地恐会因此动摇。”
何瑊眉头一皱,他没有急着发问,而是看向大案,见到上面的字,脸色变了变,最终不甘道:“难道就这么退缩了?这次好不容易六地达成共识,一致兴乱,消耗秦国,这次一旦退缩,再想凝聚起来,恐就难了。”
“齐地更是会因此被重创。”
何瑊满脸不甘。
张良看着何瑊,眼神很是平静,负手道:“天下之事如此,又能如何?”
“或许秦之气数眼下还未尽。”
……
咸阳。
一连半月。
嵇恒都过的很惬意。
无人打扰。
每日就在院中照料着那点小菜,而今他的菜园,比往日又多了一些菜种。
他最看重的是崧。
即白菜。
不过秦时的白菜,自比不过后世的圆润,叶片也很稀疏,但嵇恒却很开心,有了白菜,他就可以去腌制一些泡菜了,秦朝的各种酱实在让人难以下咽。
他也实在吃不下去了。
半月时间。
王贲的丧礼已经结束。
城中又恢复了往常的宁静,相对过往变得肃然不少。
嵇恒给自己的躺椅加上一层薄垫,而后舒服的躺在上面,他将相关竹简拿在手中,仔细的核对了一番。
之前登记的史料,他都记录了下来。
眼下再做一次核对,就可送到御史中丞那了。
嵇恒神色放松的看着竹简,突然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。
不多时。
扶苏的身影出现在院内。
扶苏行礼道:“见过嵇先生。”
嵇恒没有抬头,目光依旧停在竹简上。
扶苏道:“嵇先生,十日前,齐地贵族张耳伙同一些盐工、隶臣,发动了暴动。”
“眼下暴动已蔓延了齐地数郡。”
闻言。
嵇恒面色如常,仿佛早已料到。
扶苏满眼担忧,继续道:“眼下通武侯病逝,军心已有所动摇,齐地业已生乱,我担心其余五地恐会生出异心。”
“先生这可如何是好?”
扶苏焦急的求问。
嵇恒微微蹙眉,看了扶苏几眼,凝声道:“扶苏,你可看过兵法?”
扶苏一愣。
不知嵇恒为何发此一问。
他道:“有所涉猎,但涉猎不深。”
嵇恒道:“老子曾说过:祸莫大于轻敌,轻敌几丧吾宝,故抗兵相加,哀者胜矣。”
“故哀兵必胜。”
“眼下通武侯的确病逝,但对大秦而言,利大于弊。”
“王贲在军中威望很高,天下各地的郡尉县尉,大多都曾受其恩情,或者是其父王翦恩情,眼下王贲新逝,仅在咸阳,就有无数的挽幛长幡挂满大街小巷,更有数不清的香案祭品堆满家门,而今军中听闻王贲病逝,定是满心悲怆。”
“若知齐地在王贲病逝时闹事,又会作何感想?”
扶苏目光微凝,道:“会很愤怒。”
嵇恒点了点头,道:“六地贵族畏惧的向来都是秦军,眼下秦军满腔悲愤,又岂是六地贵族敢招惹的?”
“其余五地不会轻易闹事的。”
“非是不敢。”
“而是不愿。”
“他们只是想疲秦,并非想跟秦人拼命,但若是将秦人彻底激怒,到时秦军会做出什么,可就难以预料了,六国余孽不敢赌,也不想赌,因而王贲之死,于王氏有伤,于国却是大利。”
“礼不伐丧。”
“这是春秋时的道义。”
“这个道理世上很多人都懂的。”
“五地眼下名不正言不顺,就算想闹事,也闹不出多大名堂,还会将自己置于悠悠众口,日后就算真的成事,也会为人诟病,所以但凡六国余孽中有点远见的,都不会选择在这时出手。”
“齐地是没有办法。”
“大秦的政令已经下发下去,若再不发难,恐就要被蚕食殆尽了,齐地作乱是注定的,但没有五地作为响应,齐地的叛乱很快就会平定,因而你的担心有些多余。”
“再则。”
“这次齐地作乱给了朝廷口舌。”
“原本朝廷还需束手束脚,唯恐引起六地极大