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时,申夫人睁着通红的眼睛急切地问着申维:“老爷,我们会死吗?”
申维无法回答,申夫人泪水簌簌落下,“那孩子们呢?”
一儿一女已经从哇哇大哭到现在吓得只剩下抽噎,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恐惧,他们或许还不知道死意味着什么,可是满地的尸体已经告诉他们会是怎样恐怖的惨相。
申维依旧沉默,只是后悔和不舍地摸着儿子的头,申夫人立刻明白了。
她回头看了眼哭声不断地张家众人,目光落在一脸泪痕,仿若心死的张夫人身上,还有那喘着粗气,仿佛中风前兆的张峰,神色顿时变得狰狞起来。
她忽然站起来,冲着尚初晴大声喊道:“将军,我有重要的事要说!”
已经转身的尚初晴停下脚步,回头看她。
张夫人似乎知道申夫人想要说什么,原本默默垂泪的人瞬间变了个样,凶狠地冲过来,“闭嘴,你这个疯婆子!”
不只是她,就连好似犯了病的张峰都抖着手指着申夫人,“快,阻止她!”
申维见此,立刻护住自己的妻儿,然而申夫人却一把推开丈夫,冷笑道:“好一个装模作样的张家,既然我的孩子活不了,那么你们也别想让张诚逃脱!将军,我要告诉你,还有漏网之鱼,张家的长孙,张诚在昨晚,不,是今日丑时就被送出去了,是张峰身边的幕僚!”
“你胡说——”张夫人尖叫道。
她立刻上来撕扯申夫人的头发,后者一点也不怕,尖锐的指甲也招呼了过去,顿时两个夫人扭打在一起。
申夫人一边打,一边骂:“我胡说?你们这群私自私利,狼心狗肺的东西,要不是你们,申家会落到这个地步?都到了这个时候还敢威胁我!你们拿什么威胁?要死那大家一起死,谁也别想逃!”
孩子们吓得放声尖叫,申维在一旁都不知道该不该插手。
张峰气得手都抖起来,再也忍不住,就这么撅了过去。
陈渡看着这乱糟糟的一团,摇了摇头,看向尚初晴,“晴晴,还好你生气也就揍我一顿,不会挠脸。”
然而身后的亲兵却提醒道:“将军,别忘了您还被罚扫马厩,都积攒到一年了。”
“还有工事,您得跟着修挖两年才算清。”
“咱们兄弟的手里的刀,晴将军也罚您帮忙磨,可至今为止,您还没动手,都钝了……”
“对对对。”
身后的黑甲士兵你一言我一语,让陈渡眼皮抽动,见尚初晴看过来,他挠挠头道:“我又没说不还,就慢慢来,总能还清的。”
“切……”身后整齐地传来拆台的声音,“您只会积攒的越来越多。”
陈渡脸皮齐厚,摸了摸自己的胡子,挺了挺胸,一点脸红的意思都没有。
尚初晴皱了皱眉。
陈渡冲她傻笑。
尚初晴忍无可忍白,瞪了他一眼:“还愣着干什么,没听到她说的话吗,立刻全城搜捕!”
陈渡瞬间双腿站直:“是。”
“不……”张夫人绝望地闭上眼睛。
驿馆里,方瑾凌终于等到了好消息,提起一夜的心悠悠放下。
清叶和拂香,屋里的每个人都很高兴,拍手叫好。
“谢天谢地,张家总算倒了。”
“都是些恶贯满盈之人,光咱们整理的这些证据,就死不足惜。”
“别说那些流民,就是城里的百姓又能好到那里去,你看赵秀才还是个小知县,不照样弄得家破人亡吗?”
“如今有宁王殿下,这些人一个都逃不了,百姓也总算能过好日子了。”
众人你一言我一语,叽叽喳喳的一晚上没睡都精神十足。
而方瑾凌则在一旁抿唇笑着,尚轻容瞧着他眼下的青黑,递了一盏温水过去。
“凌儿,事情已定,你是不是该歇息了?”
方瑾凌说:“我还有一点尾巴就归整完了,既然已经抓到人,未免夜长梦多,我这边也得抓紧时间,有这些证据加上粮食,以及胡人的口供,就足以让张家万劫不复。”
从卢万山的府邸找出来的书册信件已经全部分了类,做上了记号,方瑾凌整理的很仔细,可谓一目了然。
他抬头看见尚轻容不赞成的目光,忍不住撒娇道:“娘,我肚子饿了,想吃点东西再睡,好不好?”
这是故意拖着不肯去睡,尚轻容岂会不知道这个小把戏?
“你听听你自己的说话声,鼻子还能呼吸吗?”
完全堵了,如今靠嘴巴续命,头还有些胀,可是只有一点点收尾就结束了,方瑾凌有些纠结。
边上的林嬷嬷看着,忽然一拍脑袋道:“对了,灶上正煨着粥呢,奴婢这就去看看好了没有,少爷不如再等等,喝上一碗热乎的再睡?”
尚轻容看过来,林嬷嬷笑道:“夫人,已经熬了长夜,也不在乎多点时间,少爷尽快将事情办完,正好可以早点去沙门关,不是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