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奇怪什么?”词待诏被占卜待诏的举动吸引,出声问道。
棋待诏也睁眼看过来。
占卜待诏端详着画待诏,喃喃道:“前日我随意起了一卦,算出画待诏要走霉运,可是今日一见不但霉气全无,还发了一笔小财。”
画待诏看着占卜待诏的眼神一下子变了。
他一直以为这家伙是个神棍,没想到居然是神算!
发现同僚是真有本事的人,画待诏态度不一样了:“卜兄没算错,小弟本来是要倒霉的,结果遇到了一位贵人”
占卜待诏一听,立刻摇起了龟壳,看完卦象后看着画待诏的神情十分凝重。
“卜兄,莫非小弟还要倒霉?”
“不——”占卜待诏摇头,犹豫了片刻还是说了,“画兄青云直上的契机,或许就在这位贵人呢。”
画待诏心头一跳。
词待诏与棋待诏凑过来问:“画兄,这位贵人是什么身份?”
画待诏忙摇头:“只是萍水相逢,不清楚。”
“那可惜了。”这其中词待诏最年轻,话也最多,“画兄,我看你刚刚对辛待诏笑得很热络啊。”
“咳,都是同僚,整日低头不见抬头见的,一直对人视而不见也不好。”
辛柚如今在画待诏心里就是人品好,脾气好,还懂画的妙人儿,画待诏不愿违心说人不是。
“只恐怕咱们热情,会让人家误会我等想攀高枝。”
画待诏脱口而出:“辛待诏不是这种人。”
“嗯?”几人齐齐看他。
“我画了这么多年人物,习惯观察一个人的眼睛,辛待诏眼神清正,人品定然错不了。”
“画兄你这不就是以貌取人。”词待诏摇摇头。
“不信就往后看好了。”
画待诏相信,一个人秉性如何朝夕相处久了定然瞒不住,到时候几位同僚就能发现辛待诏的好了。
不料画待诏这话说了没几日,就出来一个传闻:松龄先生另有其人,以书待诏入职翰林院的辛木是冒名的。
辛柚以辛木的身份出现,一开始就没隐瞒她并非松龄先生的事,这一点兴元帝知道,孟祭酒知道,翰林院的谢掌院也知道。
然而这些人知道并不能阻止传闻越演越烈。人的嘴是堵不住的,比起早早了解情况的顶层人物,寻常人的消息来源都是听说而来,再传出去。
这其中最气愤的就是国子监的学生。
散学的时候几个年轻监生涌进青松书局,把胡掌柜团团围住。
“掌柜的知道吗,有人冒充松龄先生,借着松龄先生的才学进了翰林院!”
胡掌柜一脸茫然:“什么翰林院?老朽一个小老百姓不懂这些啊。”
“和他说没用。走,去会会那位辛待诏。”带头的学生正是章首辅之孙章旭。
往翰林院走的路上,也有人担心:“章兄,听说那人是先皇后养子,时常得今上召见呢。”
章旭冷笑:“那又如何?我们又没准备打他,只是问问他哪来的脸皮冒松龄先生的名。你们和我一样都是读了《西游》的,视松龄先生为大家,难道忍得了有人以他的名声招摇撞骗?哼,你们要是害怕就回去,我自己去,就算招了今上责骂我也认了!”
人以群分,物以类聚,能和章旭混在一起的监生是个什么样可想而知。听章旭这么一激,几人不再多说,气势汹汹往翰林院而去。
关于辛待诏的传闻自然也传到了翰林院,辛柚到了下衙的时间往外走,东厅那几位本来跃跃欲试要与她结交的待诏纷纷避之,面露鄙夷。
其他地方就罢了,翰林院是大夏养才储望之所,汇聚天下英才,混进来这样一个人实在令人愤怒。
辛柚无视这些目光往外走,平静的神色下,其实心情还不错。
贺大人已经拿到了赵郎中的字迹,也与周通书信上不同,而她还没机会亲自会会这第三位冬生。
踏进这漩涡里,她不怕起风波。风平浪静才让人无从下手,针对她的传闻一起,正说明那幕后势力的的确确存在,且见她时常进宫伴驾开始着急了。
“出来了吗?”
年轻的声音飘入辛柚耳中,她循声望去,就见几个少年跳了出来。
拦路
拦在前面的几个少年,为首的对辛柚来说也算熟悉了,正是章旭。
这几次被传进宫,有两次都遇到了章首辅与那人私下议事,可见那人对章首辅的看重。
这个时期,论实权,内阁首辅还不及六部尚书。但一个能常常与天子密谈的阁臣,在百官勋贵心中地位水涨船高是再正常不过的。
见过了祖父,再见孙子,辛柚面对章旭的心态有了微妙变化。
好像更能容忍这人的孩子气了?
“你就是辛待诏?”章旭一手持扇,上下打量辛柚。
“是。你们——”
章旭不觉挺了挺身体,等着对方问出身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