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大雪纷飞的冬日,对绝大多数老百姓而言,时间是最不值钱的。
“寇姑娘早啊。”轮到谷玉娘,热情与辛柚打招呼。
她是真的没想到,那日只是帮着这位姑娘找猫,就得了这么大实惠。
“大婶早。”辛柚眼波一转,落在谷玉身上,露出惊讶来,“谷公子和大婶是一家人吗?”
“寇姑娘与玉儿认识?”谷玉娘一脸惊喜。
辛柚微笑:“我在国子监附近开书局,见过谷公子几次。”
“玉儿是我儿子。”谷玉娘看辛柚更亲切了,用胳膊肘一杵儿子。
这孩子,怎么不知道打招呼呢!
谷玉客气问好:“寇姑娘。”
“我表哥就在国子监读书,我记得国子监旬假是昨日,谷公子是不是要回国子监去?”辛柚自然而然问起。
“是。”因一直猜不出辛柚用意,谷玉不想多说。
谷玉娘却是个话多的:“平时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出门了。托寇姑娘的福,能吃上一口热粥”
这个时候——
辛柚在心里默念这几个字,抬眸望了一眼天。
大雪昨晚才停下,不知何时又下起来了,洋洋洒洒,无边无际。
哪怕这里聚集了这么多人,她依然能感觉到风雪的冷。
轻微的摇晃感传来,辛柚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,心一下子揪紧。
谷玉娘端着碗的手晃了一下,粥洒出来一些,以为自己没拿稳,心疼得不行。
大部分人都没反应过来,要么以为是错觉,要么以为犯了头晕。
“不对!”谷玉脸色大变,“是地动!”
这话一出,人群哗然。
地面又轻轻晃动起来,这下人们都发现了。
“地动,地动来啦!”有人惊慌喊叫,拔腿要跑。
也有有些阅历的人大喊:“趴下,快趴下!”
更多人没有被这轻微的晃动吓住,甚至还在怀疑中。
巨响突然传来。
“快看!”
“塌了,房子塌了!”
有失去理智的人下意识往家里奔,被旁边的人死死拽住:“不要命了!”
惊恐在蔓延,人们却像被施了定身术,一动不动望着家所在的方向。
那片区域,一座接一座的屋舍瞬间坍塌,积雪飞溅,又与落雪一起把断壁残垣遮盖。
不知过了多久,有人扑通跪下,伏地痛哭:“全塌了,全塌了!”
哭声四起,心痛失去了栖身之所。
一个年轻男子却抱住了妻子,后怕又庆幸:“孩儿他娘,幸亏你和孩子也出来领粥了,不然——”
被男人拥住的年轻妇人怀中抱着孩子,泪流满面:“嗯,幸亏出来了,幸亏——”
她的声音勐地顿住,望向辛柚。
如果不是寇姑娘来赠粥,还要求按人头分肉,她一定不会带着孩子大雪天出门,那她和孩子——
低头看看懵懂无知的幼儿,年轻妇人冲着辛柚的方向跪下去:“寇姑娘,多谢你救了我一家性命,救了我的孩子”
年轻妇人的话让人们反应了过来。
是啊,要是没有寇姑娘在这里施粥,这么冷的天还下着雪,他们还在被窝里躺着,那不全要被砸死吗?
越来越多的人跪了下去。
“恩人啊!”
“多谢寇姑娘啊!”
谷玉娘也跪了下去,却发现儿子还直直站着。
她用力一扯,拽着谷玉跪下。
谷玉整个人都是懵的,哪怕被拉着跪下,也是直挺着上半身,一眼不眨望着辛柚。
因为正轮到他们母子打粥,那个少女就在他眼前。
她穿着狐裘大衣,帽兜与衣领一圈雪狐毛,只露出巴掌大的脸。
那张脸冻得雪白,衬得一双眼眸如墨玉,黑而纯粹。
那日少女的话在他耳畔响起:我观谷公子将有血光之灾,且是在发生在回家时——
他当时怎么做的?
他以为她拿他这种穷学生寻开心,把她当成那种喜欢戏弄人的顽劣少女,转身就走了。
就在刚刚,他还在想寇姑娘跑来施粥赠肉的目的。
而现在,他终于明白了!
可更大的疑惑升起:寇姑娘怎么知道这里的屋舍会倒塌?难道真的是看相看出来的?
谷玉脑中乱极了,晕晕乎乎就要爬起来。
谷玉娘手疾眼快,把儿子死死拽住。
这孩子在街坊邻舍都跪着的时候想干嘛啊!
寇姑娘真的会看相
面前跪了一片人,令辛柚躲都无处躲。
“街坊们快起来,先吃口粥垫垫肚子,暂时不要回家。”
辛柚说完,刘舟又扯着嗓子大声喊了一遍。
人们陆陆续续爬起来。有些人刚刚因为受惊把篮子甩了,更多的人下意识护住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