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舅舅不要多心,我没说你们贪图我的家财。但我暂时没有嫁人的打算,又有打理钱财的能力,为何不能现在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呢?”辛柚唇边讥笑一闪而逝,打量段少卿脸色,“我直接去找外祖母,外祖母可能会误解,舅舅帮我去说定然就没有这个问题了。”
段少卿只觉可笑:“你的事,舅舅可不好插手。”
他就不信,这丫头能硬生生从母亲那里要出钱来。
那可不是几万两的事。
辛柚笑了笑:“舅舅不怕人们议论少卿府贪图我的家财吗?”
段少卿脸色陡然一沉:“青青,这是你说的话?”
如果之前那些话还能说是长大了,心野了,知道钱财的好处了,现在这话分明是撕破脸。
段少卿压下怒火,暗暗琢磨辛柚选择撕破脸有什么依仗:“前段时间是有些流言蜚语,后来人们看清是误会,不是都散了。青青你开书局家里这么支持,一定要与家里闹吗?”
说起来,幸亏这丫头非要开书局,让世人看到了少卿府对她的纵容,再有少卿府暗暗引导言论,才平息了那些传闻。
“对了,书局。”辛柚仿佛被这话提醒,把带来的盒子放在二人间的桌几上,“这是新书稿,舅舅有没有兴趣看一看?”
段少卿眉头紧锁盯着浅笑盈盈的少女,伸手打开了盒子。
盒子中静静躺着一本没有封面,也没有书名的书。
段少卿盯了片刻,把书稿拿出来,一页一页往下看。
我就是威胁你
书稿并不厚,段少卿一页页翻着,越看脸色越沉,等看到最后重重一拍桌几,任由茶杯跳起来再落下,茶水洒了一桌子。
有茶水溅到书稿上,把墨字氤氲成一团黑。
段少卿额角青筋暴起,一双眼死死盯着辛柚:“青青,你这是什么意思?”
这书稿,竟然写的是一个孤女带着大笔家财投靠外祖家,最后被外祖家生吞活剥,含恨而亡,家财被吞没的故事。
虽然故事里外祖家只是富商,可只要这书从青松书局印制发售,到时候任谁看了都会想到少卿府。
这丫头是想彻底毁了少卿府的名声,甚至他的仕途!
辛柚对上段少卿择人而噬的目光,依然一脸平静:“我只想拿回寇家家财。”
段少卿拿起书稿在桌几上摔打:“所以你就用这个威胁我,威胁少卿府?”
他气急败坏的样子令辛柚弯唇:“是呀,我确实是用这未发售的书稿换本就属于青青的家财。舅舅觉得能换吗?”
“你以为那些流言蜚语就能动摇少卿府?”
辛柚看出段少卿的硬撑,莞尔一笑:“舅舅知不知道,有多少人翘首以待松龄先生的新书?我是青松书局的东家,什么事都是我说了算,只要借用松龄先生的名号,再让印书坊大量印制,不出三日这个故事就会传遍京城大街小巷。”
段少卿听着这些丝毫没留情面的话,气得发抖:“寇青青,你真是翅膀硬了,怎么会有你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?”
“狼心狗肺?”辛柚只觉荒缪,更为早已香消玉殒,至今尚未入土为安的寇青青感到悲哀。
而此刻,她终于可以替寇青青把这些话说出来:“舅舅忘了青青是如何摔下悬崖的?动手的是你的女儿,指使的是你的妻子,为被休的乔氏打抱不平的是你的另一个女儿。如果不是我命大,与这故事中的女孩儿有何区别?”
段少卿下意识反驳:“乔氏已经被休——”
辛柚冷笑:“舅舅,希望你看清楚,青青跌落山崖后的生死是看运气,而不是少卿府的这些人高抬贵手!”
很难过,寇青青没有这样的好运气。
以寇青青的身份生活久了,辛柚虽与这个可怜的姑娘不曾相识,却生出了感情。
她怜惜这个与她容貌相似的女孩儿的遭遇,愤怒这些本该爱护这个女孩儿的亲人的丑陋嘴脸。
寇青青再不能开口了,她可以替她说,替她扯下少卿府的遮羞布,替她讨回家财,不让这些恶心东西再扒着寇家财产吸血享受。
辛柚看着段少卿,一字一字道:“所以不是寇青青狼心狗肺,而是你们早已杀死那个单纯乖巧,对亲人只知孺慕亲近的寇青青了。”
她的话掷地有声,如一颗颗冰珠子重重砸在段少卿心头,令他生出莫名的寒意。
段少卿从没有一刻如此清晰认识到:那个柔顺沉默的外甥女真的回不来了。
眼前的这个丫头,心硬如铁,善于伪装,根本就是恨着少卿府的!
杀机从心头一闪而逝。
辛柚笑了:“还忘了告诉舅舅,那日孔公子去了青松书局。”
段少卿没吭声,等她说下去。
“孔公子就是昭阳长公主之子,听说还是位侯爷。孔公子特意说了,等新书发售,他要买一百册。”
段少卿脸色一下子变了。
寻常人的议论是动摇不了少卿府的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