沉辉月一早就得到了消息。
白天走不开,晚上才赶去了沉星的院子里。
院门口站着两个黑衣人,她皱眉推开院门走进右边的屋子里。
内堂静悄悄,没一丝人的动静,走进去,推开门,层层帷幔里,就见大被之下的躯体,蜷成一团,似乎是在颤抖。
“星星——”
辉月试探性地叫了声,她猜到沉星这会儿正难受。
她叹了口气,随手拉了个椅子就坐在半米外的地方,给足沉星空间,开始讲道理:
“别哭了,应家有什么不好,你为什么要拒绝呢?
我打听过了,应二公子是一个很正派的人,你会喜欢的。
一定比你orredecheng好。
再说了,那可是境外黑帮的头目,要是被人知道沉家人和他们有瓜葛,中央绝对不会允许沉家进中枢的,这两年的心血不就白费了吗……”
沉辉月这几年帮着尹邵韵处理了不少事情,偶尔姑奶也会让她跟着参与沉家的核心事宜,如今她手中掌握的讯息比尹邵韵多不少。
听说惹怒姑奶她心里比尹邵韵还烦,这会儿子絮絮叨叨说个不停,看似是在劝,实则也是在给自己洗脑。
她和尹邵韵的这种行为纯粹就是强迫沉星,可如此大的利益面前,牺牲一下婚姻又算得了什么。
要不是她早订婚了还轮得到沉星吗。
只是她不知道此时沉星是什么话都听不见。
被子里,冷汗顺着她的发缝往下流,沉星缩成一团,细长的指尖不受控的从小臂到手背拉出一条条红痕,慢慢的,白痕演变成血痕。
她想要控制自己变清醒,于是手上的动作依旧,只有疼痛能让她恢复一丝理智。
耳边似乎有声音,但她已经无力分辨。
此时此刻她对自己的厌弃已经到了极致。
在母亲眼中她已经那样差劲了吗,
他们从不曾理解她的想法,
不会站在她的处境中思考问题,
只是像两世旁人一样指责、打压和控制,
为什么那些曾经朝夕相处的面庞上会露出那样的神情,
为了更大的利益用尽了手段,不惜用亲生女儿的未来换取家族中更高的话语权、更多的资源倾斜。
真是她的好母亲,
用这样的事实告诉所有人,
她对她的爱稀薄到根本想不起任何事情能证明她是被爱的,
回过头去,将回忆拉成线,
原来从头到尾都是她一个人一直在迁就、在牺牲、在乞求尹邵韵的爱,
而尹邵韵的心却被权势占满了,根本没给过她立足之地,
此时的她,比那天被绑架回国还要难过,
没有人不希望得到亲人的爱,没有人不希望得到亲人的偏爱,这是我们与生俱来应得到的权利,
但可惜的是,沉星此刻清楚的明白,她这一生不会拥有这样的好东西了。
或许曾经有过对亲人的期望,但此刻所有的希望在她眼前全部湮灭,那份保留在心中的,对于母亲的最初的爱也随之在她心中熄灭掉了。
为什么要撕开最后的假面,让事实摊开在眼前呢,
她甚至这样想。
剧烈的情绪暴动让她地身体的痉挛加剧,她置身深海之中,压强时高时低,已经喘不过气来了。
慢慢的,被子下没有了起伏。
沉辉月此时才察觉出了不对。
她闭上嘴,掀开了被子,脸色一变,冲着门口喊,声音抖得厉害:“来人,来人,叫医生——不,不,叫车过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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仪器声滴滴滴在病房回响。
门外,尹邵韵和沉辉月相对而立。
“您能不能多花点心思在妹妹身上?齐院长调出来的数据显示她从15年开始就已经服药了,您居然一直不知道吗?”
沉辉月两指捏着报告单子几乎是在质问尹邵韵。
她自己和沉星接触并不多,一年也就只能见几面,而尹邵韵作为一个母亲难道看不出沉星情绪有问题吗。
尹邵韵听到这话怒火中烧,一把将单子打落在地,她根本听不得任何人在这件事上对她的指责:“我给她的关照还不够吗,为了你们两个我付出了多少,一个个现在都反了天了,大的指责我,小的往床上一倒什么都不用管,我忙里忙外的费心经营,你现在是在指责我吗?”
沉辉月呼吸一滞,“指责”?她怎么敢指责尹邵韵,上头的血立刻凉了下来,低头认错:“是我错了,好,不说这个了,那现在怎么办。”
是给应家一个有精神病史的妻子,还是向沉家坦白?
她闭了闭眼,想到之后要面对的事情,额头上冷汗直冒。
这两条路的风险可是一条比一条大呀。
尹邵韵仿若未闻般从提包中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