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猊与江棂对他的安排没有异议,三人当即离开万剑冢,御剑前往铸剑村的入口。
沈弃见状,心念一动,也跟了上去。
他就走在慕从云右后方,如今他已入羽化仙境,以慕从云的修为完全无法察觉他的存在,他便也不遮掩地肆意打量对方。这一日一夜师兄应当都未休息过,面上笼着一层疲惫之色,修长的眉微微拧起,双唇也因缺水显得苍白干燥……眼下模样自然不若平时俊美,但却莫名多了些活泛气,像个有喜怒哀乐的人了。
沈弃情不自禁伸手去抚他皱起的眉心,却又在快要触碰到时顿住,改为轻攥他被风扬起的发丝。
黑发自掌心掠过,心脏因手掌传来的酥痒而微微悸动。
沈弃想起那个匆忙结束的亲吻,有些不快地抿起唇。在这里耽误了太久,他和师兄还有很多事情没来及做,是该快些结束了。
——慕从云陡然在半空中顿住,蹙眉逡巡四周。
金猊和江棂也随之停下来:“大师兄,怎么了?”
慕从云碰了碰眉心,总觉得刚才眉心处有一点凉意。但四周并无异常,他摇摇头:“没什么,走吧。”
三人很快就到了村子入口。
自村中生变之后,蚀雾笼罩整个村落以及小灵山,他们就被困在了此处。
如今也没有更好办法将消息送出去,慕从云只能试试以力破力。他和金猊拔剑蓄力,用十成十的力道斩向面前笼罩的灰雾——
然而灰雾看似薄弱,双剑斩下,却连一道缝隙都未曾破开。
“再来。”慕从云声音微沉,金猊与他再度合力,剑刃沿着之前的轨迹一毫不差斩下。
沈弃在旁看着,在他们第十次尝试时,并指凌空轻轻一划,原本纹丝不动的灰雾终于裂开了一道缝隙。
“成了!”一直在旁等待的江棂没有错过这个机会,对两人说了一句“我去报信”便匆忙离开。他刚出去,灰雾上的缝隙便已经自行合拢,如有生命一般地流动。
慕从云没有再浪费力气,按照先前的计划,和金猊分头赶往万剑冢和地火洞。
魔剑尚在地火洞中,慕从云没有孤身涉险,稳妥起见只守在洞口打坐调息,通过传讯玉符和守在万剑冢的金猊保持联系。
沈弃虚虚挨着他坐下,将人看够了,才起身进了洞中。
地火洞中的气息比先前更加驳杂狂乱,还多了许多不易察觉的陷阱,显然是魔剑几番受挫后加强了防范。
只可惜这些小伎俩对沈弃已没有丝毫影响。
他信步踏入最后一间石室。
被镇压在此的魔剑似乎察觉了威胁,剑身震动发出震慑的金戈之声。
沈弃轻蔑扫过,手掌隔空抓向它——
魔剑毫无反抗之力地被他握在手中,似是察觉到实力差距悬殊,竟然安分异常地躺在他手中,甚至有认主之势。
然而沈弃已有龙骨,并瞧不上这么一把魔剑。
炽烈的火焰从掌心盘绕至剑身,魔剑震颤着发出剧烈的嗡鸣声,似濒死之人发出哀嚎。然而沈弃五指牢牢钳制着它,魔剑逃无可逃,最后只能不甘地被至阳之火化作了一块闪着微芒的乌铁。
——这柄剑原就是以乌铁铸造。
乌铁是锻造兵器的上好材料,虽不常见,但也绝不至于这般坚不可摧。沈弃仔细打量一个拳头大的乌铁,终于发现了不同寻常之处。
这乌铁之中,似乎还融合了部分星尘。
诸天星宿与天地法则相连通,蕴含混沌之力,这乌铁融合了星尘,难怪锻造出来的剑会有迷惑人心之能。
倒是块罕见的好材料。
沈弃心念一动,掌中火焰再起,不断淬炼着乌铁中的杂质。
片刻之后,乌铁中的杂质被完全烧尽,只余下最为精纯的部分以及不惧火焰的星尘。原本的色泽也由乌黑转为一种更为莹润内敛的乌金之色。
沈弃端详片刻,自言自语道:“正好可以给师兄做支簪子。”
慕从云在地火洞外打坐调息,却忽觉地面一阵颤动,洞中亦隐隐传来金戈之声,但须臾之后,所有动静顿歇。就连洞中一直充斥着的不详之气似乎也跟着消散了。
是魔剑起了变化?
慕从云稍加思索后,给金猊传讯之后,便谨慎地入洞探查情况。
他径自走到了最后镇压魔剑的石室,却发现石室空空如也——被镇压在此的魔剑已不见了踪迹。
魔剑已经破开了镇压?
慕从云心中惊疑不定,当即给金猊传讯让他留意村民情况,同时飞身撤出地火洞,去寻沈弃。
从他入洞后沈弃就一直跟在他身侧,没想到他发现魔剑失踪后第一反应竟是先去寻自己,表情顿了一下,之后嘴角便高高扬起来,再没有落下去过。
他看着掌心的流金乌铁,低声喃喃道:“就做一支桃花簪吧,和师兄很配。”
魔剑若真是自行破开了镇压,那定然会四处作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