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沉声:“喝下。”
寒酥有些紧张地立在门口,并不走近。听得此言,蹙眉问:“将军在里面加了什么东西?”
“半月欢。”封岌直言。
寒酥怔住,眸子睁得更大些,惊愕望着他。她轻轻摇头,再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,后脊几乎贴在门上。
封岌这才慢慢抬起眼,漆眸古井般深邃而望。
“过来。”他说。
分明是平静的语气,可是十几年疆场之上发号施令让他就算用寻常的语气说话,落入他人耳中也有命令的意味。
寒酥盯着桌上那杯茶,立在原地没动。她伸手到身后,指尖摸到房门。她有着开门逃跑的冲动,可是她心里明白不能这么做,她跑不掉。
“过来。”封岌说第二遍。
寒酥的心悬起来。她将视线从那杯茶盏移开,望向封岌。她让自己冷静一些,心平气和地与封岌说话:“将军,我有些话想对您说。将军宽宏仁慈,您和我……”
“过来。”封岌说第三遍。
这一遍,他的语气稍微沉了沉。
寒酥轻蹙的眉心越皱越紧。片刻的迟疑后,她缓慢抬步一步步朝封岌走过去。这个时候,她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。因为在她心目中封岌一直是个顶天立地的君子、英雄,他不会勉强她逼迫她。他若想占有她,在很早之前的赴京路上就已经占了。
她在封岌面前站定,心里的忐忑稍微被自己说服些。她试探着重新诚恳开口:“将军,我原先在家乡的时候,和祁……”
封岌突然站起来,高大的身躯如一堵墙。他身后坐地灯的光被他的身体遮挡,寒酥觉得光影一下子暗下去,而她的视线几乎被朝她走过来的封岌占据。
封岌向前迈出一步站在寒酥面前,伸手扯去寒酥脸上的面纱。习武之人不需要太大的力气,轻易将寒酥的面纱扯开,也扯断了寒酥面纱系在云鬓上的珠链,颗小小的珠子掉在地上又蹦弹开,如碎裂般噼啪作响。
寒酥来不及后退,下半张脸已经被封岌捏住。他迫她张开嘴,直接将那碗茶水灌她喝下去。
茶水是温热的,带着龙井特有的沁香。寒酥整个口腔被温暖的茶水灌浇,可是她心里却打了个寒颤。
她睁大了眼睛,惊慌又无措地望着封岌。
她好像不认识他了。
恍惚间,她隐约在封岌漆沉的眸底看见一团即燃即熄的火焰。
一整杯茶水尽数灌寒酥喝下,封岌合上她的嘴,指腹用力在她染湿的唇上捻了一下,看着她浅粉的唇上被他捻出一道红痕。而后封岌松了手,寒酥身子朝一侧趔趄了一下,她扶住桌角稳住身子,忍不住一阵咳嗽。
可是喝下去了,咳不出来。
“为什么?”她转过头去望向封岌,眼底浮着不敢置信和一丝难过。
封岌伸手,将寒酥鬓间被面纱钩链扯乱的一缕头发掖到她耳后,动作温柔。他慢条斯理地说:“寒酥,你也该尝尝我这半个月是怎么过的。”
“第一次药效发挥作用时比较难熬,再就是最后一次最难熬。之间尚可忍受。”封岌不紧不慢地诉说着自己的感受。他看向寒酥那双惊慌的眸子,又补充了一句:“当然,这是对我而言。”
封岌的自制力向来高于寻常人。他勉强克制应对半月欢的作祟,别人能不能克制住就不好说了。
寒酥直起身,转身朝着门口的方向跑去。她要走,现在就走!
“长舟,锁门。”
寒酥跑到门口,指尖刚碰到房门,门外传来落锁声,紧接着是长舟走远的脚步声。
寒酥望着被锁上的房门好一会儿,才慢慢转过身。
“将军……”寒酥眼睛微红轻轻摇头,“您让我觉得很陌生。”
“是吗?”封岌重新坐回椅子中,拿起桌上读了一半的书继续翻阅。
慢悠悠地又翻了一页,他才对寒酥说:“那就重新认识。”
他神色淡淡,眸色也平静。平静之下却在酝酿着一场疾风骤雨。
这世上哪有彻头彻尾的君子?
也该让她见一见他不磊落的另外真实一面。
寂静的夜晚,封岌的翻书声倒成了唯一的声音。再封岌又翻了一页书时,寒酥尝试着小声央求:“将军,很晚了,您让长舟把锁打开,让我回去吧?”
“药效发挥作用了再与我说话。”封岌冷漠地说。他继续翻阅着手中书籍,不再看寒酥一眼。
夜晚静悄悄的,鸟虫也在冬夜无声。
封岌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,才终于放下手中的书册,抬眼看向寒酥。见她果然已经受到半月欢的影响。纵使低头而立,也看得见绯红的脸颊。
封岌视线下移,落在寒酥的手上。袖子相遮,也隐约可见她将手紧握成拳,轻颤着。
封岌闭了下眼睛克制了一息,才重新睁开眼,神色如常地起身朝寒酥走过去。他抬起寒酥的脸,看她簌颤眼睫下发红的眼睛。明明蓄了泪湿,却倔强地忍着不肯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