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骑车回去。路上没什么人,偏僻施工的路段没有灯,你很怕有人,不知道那会是什么人,是劫匪,是强奸犯、杀人魔,又或是妖魔鬼怪。你把耳机塞耳朵里,好歹可以自欺欺人。
『很抱歉听到这些。』布加拉提歉意地道。
他抱歉什么。
『那么结果是好的吗?』为你疗完伤听你讲故事的乔鲁诺趴在前座椅背上,问。
你说自己考上了211双一流大学,一流的大学与一流的学科,是国家高等教育的最高水平。乔鲁诺说那很好啊。你问好吗?他问你难道不好吗?你沉默。
『看来,考上这么好的学校,你并不开心。』布加拉提道。
『我家长开心。』你回,『老师也开心。』
『可是你不开心。』布加拉提回。
你沉默片刻,说对。
你接着讲。
高中的同学,有人自杀。她在隔壁班,本身就患有精神疾病,她跳楼之后,走廊的围栏又加上一层,窗户都被封上铁栏,她的家人找上学校,要学校赔钱。
高考的时候,坐在你前边的男生突然疯了,站起来摔笔撕卷子,说考考考,考个屁。
那个男生最后是被抬走的。
听你讲故事的两个人都不知道说什么。
『你高中没有快乐的事吗?』布加拉提可能有点听不下去,想换一个方向。
『有,食堂的饭好吃,上下学的路上能听歌,自习课偷偷看课外书,补习班停课可以在家看动漫玩游戏。』
布加拉提问你课外书是什么,你解释是教科书以外的书。
乔鲁诺问为什么要偷偷看?不让看吗?你说被发现会被老师没收。
两个人都半张着嘴,说不出话。
『你,你没有娱乐生活吗?去看电影,或者和朋友出去玩……』
你摇摇头。
布加拉提无声张着嘴。
『那恋爱呢?』
『学生不能早恋。』
『……什么是早恋?』
“……”
你与当真在不解的布加拉提四目相对。
『指十八岁以下的恋爱。』
布加拉提石化了。
布加拉提揉起额头,完全不知道说什么。
你解释没那么严,法律没有规定,只是家长和老师都觉得学习第一,其它都是拖累,才不让做的。
但布加拉提还是一脸头痛。
『老师打我骂我也是为了督促我,我每次学不进去就扇自己耳光,这不就考上了吗。』
『不,问题不是这个……』布加拉提揉起他自己的脸,『学习是件好事,为什么要虐待自己?』
你一愣,虐待?
生活中第一次听见这个词。
『这很正常啊。』你试着解释,『跨越困难不都很艰难吗?只要成功,中途受到的苦都是值得的吧?』
两个人用怜悯的眼神看着你,你渐渐不说了,呆滞起来。
『我家里人没有打我,也没有因为我排名下滑就嫌弃我,供我吃穿住,只要我能考好,想要什么都会给我买。』
你试图证明自己不需要怜悯,他们眼睛里的怜悯却更深。
为什么?
『这真的很正常……』你喃喃道。
布加拉提拥抱你,拍拍你的后背。
你茫然。
『你喜欢唱歌吗?』乔鲁诺问你,『之前在琴房门口见到你,你会弹吉他?』
你说只会一点点。乔鲁诺说自己喜欢吉他乐,又问你那时唱的是什么。
……?哪首?
乔鲁诺说让她走让她走。
『哦,那首是忧郁蓝调,白雪贝蒂的动画插曲,你要是喜欢,可以去我家看,我家里有光碟。』
乔鲁诺说好。
『忧郁蓝调?那不是阿帕基替身的名字吗?』布加拉提迷惑。
『诶不对。』你挠挠头,『叫什么来着,我记得是什么什么蓝调。』
『赌徒蓝调?』不知从哪传来福葛的声音,你说对对对。
『福葛,你听过?』
『嗯,我以前看过这部动画,很老的动画片。』
他们聊起天,你渐渐眯上眼,嘴里含糊,『《热辣小红帽》也不错……还有《夜班灰姑娘》、《杜皮枪击案》……』
布加拉提拍拍你的脸,说睡吧,你倚着布加拉提睡着了。
迷迷糊糊,你醒来,自己躺在床上。你不禁怀疑往前的经历是一场梦,摸到手机打开,日期的确过去了的。
那几人又在你的生活里失踪,你照常上班,偶尔开始焦虑,该如何拯救世界。
你发现吃棒棒糖真好用,必须是又酸又甜,才能刺激你的味觉,将你从杂乱无序又不切实际的各式猜想里拖回现实。
家里多了一位客人,特里休时常来找你玩。她目前居住在布加拉提于那不勒斯郊外的一间小房子里